东宫的守卫，比从前森严了数倍。

我花了些银子，买通了一个采买的小太监，混了进去。

时隔数月，再次踏入这里，物是人非。

宫人们行色匆匆，脸上都带着一丝惶恐，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里。

我避开巡逻的侍卫，悄悄来到了我们曾经的寝殿外。

门窗紧闭。

我从窗户的缝隙往里看。

殿内，一片狼藉。

地上到处是摔碎的瓷器和空酒坛。

沈聿就坐在那一片狼藉之中。

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长袍，头发散乱，胡子拉碴，形容枯槁。

哪里还有半分从前那个清贵俊朗的太子模样。

他的手里，紧紧攥着那枚玉佩。

就是我之前意识被困的那一枚。

他将玉佩贴在自己的唇边，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，口中喃喃自语。

「阿昭，阿昭……」

他的声音嘶哑、绝望，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。

我静静地看着他。

看着这个曾让我爱过，也让我恨过的男人。

我发现，我的心里竟然已经掀不起一丝波澜。

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与恨，似乎都随着我的那次「死亡」一同消散了。

我现在看他，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
一个……可怜的陌生人。

就在这时，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
新上任的太子，三皇子沈澈，走了进来。

他看着殿内的景象，皱了皱眉。

「二哥，你还要这样颓废到什么时候？」

沈聿像是没听见一样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沈澈叹了口气，走上前去。

「二哥，我知道你心里苦。」

「可人死不能复生，二嫂她……已经走了。」

「你就算把自己折磨死，她也回不来了。」

沈聿终于有了反应。

他猛地抬起头，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沈澈。

「她没死！」

「她只是生我的气，躲起来了！」

「她会回来的，她一定会回来的！」

他的声音充满了偏执和疯狂。

沈澈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，后退了一步。

「二……二哥，你冷静点。」

「父皇已经下旨，废了你的太子之位，将你贬为安乐王，三日后，你就要搬出东宫，去封地了。」

「这东宫，以后就是我的了。」

「我来，是想看看有什么东西是二嫂留下的，我帮你收起来，你一并带走。」

沈澈的话，像一把刀，狠狠地插进了沈聿的心里。

搬出东宫？

去封地？

这里，是唯一还留有她气息的地方。

他怎么能离开？

「滚！」

沈聿抓起身边的一个酒坛，狠狠地砸了过去。

沈澈狼狈地躲开。

酒坛碎了一地，酒水溅得到处都是。

「沈聿！你不要不识好歹！」

沈澈也怒了。

「父皇念及兄弟之情，才留你一命，让你去封地安度余生！」

「你若再执迷不悟，休怪我不念旧情！」

沈聿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

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沈澈，眼中是骇人的杀意。

「你敢动她的东西，我杀了你。」

沈澈被他的气势所慑，竟然不自觉地又退了两步。

「疯子！你就是个疯子！」

他不敢再停留，转身狼狈地跑了出去。

殿内，又恢复了死寂。

沈聿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，颓然倒地。

他蜷缩在地上，将那枚玉佩紧紧地抱在怀里，像个无助的孩子。

「阿昭，别走……」

「求你，别离开我……」

我站在窗外，看着这一幕，默默地转过了身。

沈聿，我们之间，真的结束了。

我离开了东宫，离开了京城。

我没有回青州，也没有去别的地方。

我去了江南。

那是我一直想去，却一直没机会去的地方。

我想在那里，开始我新的生活。

一个没有沈聿，没有任务，只有我自己的生活。

我用陆景行给我的银子，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，盘下了一间铺子。

我利用我从现代带来的知识，开了一家……化妆品店。

我制作的口红、香水、护肤品，很快就在江南的上流社会中风靡开来。

我的生意越做越大。

一年后，我的品牌「镜花缘」，已经成了整个大夏王朝最炙手可热的奢侈品牌。

我成了江南女首富。

我有了自己的宅子，自己的产业，自己的生活。

我过得很好。

好到……我几乎已经忘记了，那个叫沈聿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