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依海的声音甜得发腻:
“博哥,嫂子真会玩,连警察都请来了?她是怕我抢了你吧?”
民警皱眉,刚要解释,就传来一声闷响。
“李忆丹给了你多少钱?我出双倍!滚远点!”
卢博的怒吼震得电话嗡嗡作响。
车旁的家属炸了锅,一个男人抢过电话,声嘶力竭:
“你疯了吧!我老婆孩子在车里!你再不送净氛,他们就死了!”
卢博一把夺回电话,语气更恶毒:
“李忆丹,你从哪儿找来的野男人?还带家属演戏?”
“说!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?怪不得你三年没动静,原来忙着给别人生孩子!”
我攥紧拳头,指甲嵌进掌心。
失望像潮水,淹没最后一丝希望。
“卢博,他是乘客的丈夫。他的孩子…就靠着你妈的座位。”
他冷笑,声音像刀子:
“李忆丹,你编故事的本事真不小!毒气?乘客?全是你的借口!”
“净氛是我给依海的礼物,你想都别想!”
梁依海柔声插话,像在哄孩子:
“博哥,别生气。嫂子爱你爱得发疯,才会这么胡闹。”
“一个为爱迷失的女人,有什么好计较的?”
卢博语气软下来,带着几分得意:
“依海,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。当初我就不该娶她,浪费了三年。”
“现在也不晚,依海…”
电话里传来低语,像两人在耳鬓厮磨。
然后,啪的一声,电话挂了。
警官气得脸色发白,低声说:
“他们把星光台封了,民警被赶出来。”
“卢博还放话,谁再去,他就烧了所有净氛。”
家属的眼神像刀子,刺得我无处可躲。
一个小女孩抱着洋娃娃,哭着喊:
“爷爷,你别睡!你是我的超人,不能丢下我!”
我心如刀割,转身看向公交车。
婆婆靠在窗边,嘴唇发乌,嘴里还在念叨:
“丹丹…别怪他…”
她的声音像针,扎进我心底。
我疯了一样举起手机,打开直播:
“卢博!你看看!妈和34个人,就要死在你的毒气里!”
视频发出去,他却把我拉黑了。
星光台的焰火还在绽放,每一朵都拼出梁依海的名字。
网上全是他们的浪漫故事,点赞如潮。
我们的求救却被淹没,连记者都被堵在路上。
我瘫坐在地,看着婆婆涣散的眼神。
绝望中,我想起了卢博的助手小张。
我颤抖着拨通视频,声音沙哑:
“小张,救命…”
镜头晃了晃,小张一脸震惊:
“嫂子?怎么回事!”
我把镜头对准公交车,婆婆虚弱的身影映入画面。
小张倒吸一口凉气:
“阿姨!这…毒气?”
“小张,只有你能帮我们!净氛在哪儿?”
4
小张愣了片刻,语气坚定:
“嫂子,我知道仓库还有点净氛!我这就找!”
他翻箱倒柜,很快发来一张照片。
几瓶净氛摆在桌上,像是黑暗里的光。
“嫂子,我马上送过去!”
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。
我举着手机给婆婆看,泪水模糊了视线:
“妈!小张找到净氛了!你再坚持一下!”
婆婆费力地点头,眼神却越来越黯淡。
她低声问我:
“丹丹…净氛不是博儿的成果吗?他…为什么不来?”
我心一颤,喉咙像被堵住。
我不想让她知道,自己的儿子选择了焰火,抛弃了她的命。
我挤出笑容,握紧她的手:
“妈,博哥忙,他很快就来!”
视频里,小张气喘吁吁:
“嫂子,我被困在实验室了!你们能派人来拿吗?”
警官立刻安排:
“我们的人马上去!送到星光台路口!”
小张刚应声,镜头猛地一晃。
卢博的脸闯进画面,阴沉得像暴风雨:
“李忆丹,你真行,连小张都收买了?”
小张急忙解释:
“博哥,先救阿姨!净氛不能耽误!”
我把镜头转向婆婆,她看见卢博,眼睛亮了起来:
“博儿…妈好冷…救救妈…”
“晚上…妈给你做红烧鱼,你爱吃的…”
卢博皱眉,语气不耐烦:
“妈,你怎么也跟她胡闹?好好的,演什么毒气?”
“早知道不接你来城里,净给我添乱。”
婆婆的泪水滑下来,声音更弱:
“博儿…妈喘不过气了…真的…”
小张忍不住喊:
“博哥!阿姨没骗你!车里全是毒气!”
卢博冷笑,一脚踢开小张:
“你也叛变了?李忆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?”
“救人?她就是想让我丢脸,好跟她跑!”
我再也忍不住,低吼:
“卢博!你看看妈!她快死了!”
他咬牙切齿:
“李忆丹,别演了!想离婚就直说,别拿我妈当借口!”
梁依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娇滴滴的:
“博哥,焰火要开始了!快来陪我!”
卢博脸色一变,扔下一句:
“妈,你跟她玩吧。我忙着给依海庆生,明天再回家。”
“对了,我转你三千块,想买什么买什么。”
视频断了。
婆婆的眼泪淌在玻璃上,身子缓缓滑落。
她低声呢喃:
“丹丹…妈对不起你…”
我愣在原地,心像被撕成碎片。
婚前,卢博拉着我的手,说要让我成为化学界的星。
婆婆笑着说,丹丹是她唯一的闺女。
可婚后,他的心给了梁依海。
我想要的书,他说没钱,却给梁依海买名牌包。
我感冒,他让我忍着,却为梁依海的咳嗽跑遍医院。
连星光台的焰火,也是我求了三年,他却给了她。
“碗没刷完就想休息?实验室的事你懂什么?净氛是我送依海的,你也配碰?”
梁依海的动态里,她穿着露背裙,依偎在卢博怀里。
焰火在他们身后绽放,像在炫耀胜利。
而公交车里,婆婆的呼吸停了。
孩子的哭声,家属的哀嚎,也渐渐沉寂。
我拍打车窗,声嘶力竭:
“妈!你醒醒!别丢下我!”
可她再也不会回应,再也不会叫我“丹丹”。
这一刻,恨意像火,烧尽我所有的隐忍。
星光台的焰火还在继续。
警官的手机响了,是个记者:
“李女士,毒气的事上了热搜!你们还好吗?”
5
新闻上,公交车事故被挤到角落,只有一小段文字。
几张模糊的照片,拍下车窗后的影子,像无声的控诉。
卢博不会知道,照片里那个蜷缩在座位上的身影,是生他养他的母亲。
她僵硬地靠着玻璃,再也不会对他笑。
星光台的焰火还在燃放,记者们举着话筒,笑容满面。
“卢总,您真是浪漫大师!这场焰火,堪称世纪之作!”
“焰火里拼出的名字,是梁总吧?两位真是天作之合!”
卢博搂紧梁依海,笑得志得意满:
“当然,依海是我的灵感源泉。”
“没有她,我的净氛不会成功。”
闪光灯亮成一片,梁依海依偎在他怀里,语气娇柔:
“博哥太夸我了。净氛是他的心血,我只是陪在他身边。”
一个记者笑着问:
“听说净氛和梁总公司的气体配方有关,难怪这么契合。”
“要不是知道您二位各有家庭,还以为是夫妻呢!”
卢博脸色微沉,梁依海却顺势接话:
“我和博哥都在办各自的离婚手续。”
“等我们结婚组成新家庭,一定请大家喝喜酒!”
卢博眼睛一亮,紧紧握住她的手:
“依海,你终于愿意了!”
我站在公交车旁,刷到这条新闻。
离婚?
原来我这个妻子,是最后一个知道的。
婚前,我是实验室的星。
我的论文登上期刊,导师说我是化学界的未来。
卢博第一次见我,在实验台前,他说我的专注让他心动。
求婚时,他单膝跪地,许诺会让我继续发光。
可婚后,他变了。
婆婆从乡下搬来,身体不好,总咳嗽。
她说:“丹丹,我拖累你了。你别管我,去追你的梦。”
我舍不得她,辞了实验室的工作,找了份文职。
白天上班,晚上陪婆婆聊天、熬药。
卢博却把钱花在梁依海身上,家里的开销全靠我。
婆婆气不过,拿自己的积蓄贴补我,骂他:
“丹丹比你强一百倍!你不珍惜,她迟早走!”
他却冷笑:
“她?一个文职小妹,有什么资格跟我比?”
婆婆拉着我的手,叹气:
“丹丹,离婚吧。妈跟你走。”
我攥紧她的手,点头:
“好。”
我开始攒钱,梦想带她去远方。
可现在,她永远留在了这辆车里。
远方的焰火终于停了,这里的毒气也消散了。
记者们涌向公交车。
车门打开,34具冰冷的遗体被抬出。
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味道。
6
我打开手机,开始直播。
直播间只有几百人。
我走上公交车,声音空洞,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:
“八小时前,这辆车发生了毒气泄漏。”
“毒气太浓,开门就会爆炸。”
“唯一能救命的,是净氛。”
“我们等了五个小时,外地的净氛送来时,已经晚了。”
“因为所有的净氛,都被卢博化作焰火,献给了梁依海。”
我指向车厢,泪水滑落:
“这个女孩,16岁,今天是她的成人礼。她想考医学院,救更多人。”
“可她连蛋糕都没吃,就死在了回家的路上。”
“这位大爷,攒了一辈子钱,想带老伴去看海。”
“他攒的钱还在口袋里,可老伴已经不在了。”
“还有…我的婆婆。”
我哽咽,指向婆婆的座位:
“她是我唯一的家人。父母走后,她把我当亲闺女。”
“我们约好要去看雪山,可她被困在这儿,我却救不了她。”
“净氛本能救她,可她的儿子,选择了焰火。”
直播间炸了,人数从几百飙到几十万。
“34条命!就因为焰火全没了?”
“卢博还是人吗?连亲妈都不管!”
“梁依海也不是好东西!那毒气跟她公司脱不了干系!”
家属的哭声此起彼伏,像刀子割在心上。
我擦干泪,声音更坚定:
“净氛是我的心血,三年前被卢博偷走。”
“我有证据,证明它的配方属于我。”
我举起一张泛黄的笔记,镜头放大:
那是我的笔迹,记录了净氛的分子式。
网友炸锅:
“原来他是个小偷!还好意思炫耀!”
“李忆丹才是受害者!她太惨了!”
卢博突然冲过来,脸色惨白:
“妈!妈你醒醒!别吓我!”
哈,他终于来了。
我转过身,狠狠甩了他一巴掌。
不解气,又是一掌。
“你还敢来?妈给你打了多少电话!你却在星光台搂着梁依海!”
“她求你救命,你说她在演戏!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?”
卢博跌坐在地,捂着脸,喃喃:
“不可能…妈不可能死…”
家属围上来,拳头如雨点:
“还我女儿的命!”
“你害死了所有人!”
镜头对准他,直播间骂声一片:
“人渣!活该被打!”
“这种人就不该活!”
梁依海尖叫着冲过来:
“住手!你们这是犯法!”
警官冷冷走上前,手铐铮亮:
“梁依海,你涉嫌制造毒气,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她愣住,尖声喊:
“什么毒气?我不知道!”
警官拿出文件:
“车里的氧气罐,来自你的公司。”
“为了赚钱,你用毒气罐冒充氧气罐,害死34人。”
卢博呆住了,摇头:
“依海不懂这些,肯定是误会…”
我冷笑,走上前:
“你还信她?她早就把公司架空,钱全转给了自己。”
“我有录音,证明她怎么耍你。”
我点开手机,梁依海的声音清晰传出:
“卢博?他就是个傻子。净氛值多少钱?我卖了别墅,够我花一辈子!”
卢博脸色煞白,扑向梁依海:
“你骗我!你敢!”
她尖叫着躲开,警察将两人分开。
我看着他们,冷冷开口:
“卢博,梁依海,你们欠的债,慢慢还吧。”
直播间沸腾了,弹幕刷满:
“干得漂亮!让他们付出代价!”
“李忆丹太牛了!为婆婆报仇!”
我转过身,看向婆婆的座位。
她的身影模糊在泪水里。
“妈,我做到了。你安息吧。”
7
梁依海被拖上警车,双手被铐,尖叫着挣扎。
她瞪着卢博,声音像刀子:
“卢博!你凭什么怪我!”
“豪宅是你送的,净氛是你给的,全是你心甘情愿!”
卢博愣住,手缓缓松开。
是啊,他亲手把一切给了她。
小张的电话打来,语气急得像火烧:
“博哥!实验室怎么被梁依海卖了?”
“咱们的心血全在里面,你怎么让她全毁了!”
卢博手一抖,手机摔在地上,屏幕裂成蜘蛛网。
他盯着梁依海,眼睛红得像要滴血。
梁依海往后退,声音发颤:
“卢博,警察在这,你敢动我?”
出乎意料,他只是冷冷看她一眼,转身对警官说:
“带她走吧。”
梁依海慌了,尖声喊:
“我是冤枉的!实验室是卢博的,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警车门关上,她的叫声被隔绝。
卢博扑通跪下,双手撑地,像被抽空了魂。
他抬头看我,声音颤抖:
“丹丹…妈走前,说了什么?”
我低头,泪水滑落,语气冰冷:
“她说,她后悔生了你。”
卢博浑身一震,嚎哭像野兽。
“我接她来,是想让她享福的…”
“她总说想去草原看马,我想等忙完就带她去。”
“净氛是我为毒气配的解药,可我为了依海,全烧了…”
“是我害了她!是我亲手杀了她!”
我看着他泪流满面,心却像石头。
不够。
远远不够。
医护人员抬下婆婆的遗体,担架停在我身旁。
她的脸苍白得像纸,嘴角还挂着未干的泪。
我指着她,对卢博说:
“看看她。你说要带她去看草原。”
“现在你有空了,她还想去吗?”
死人不会回答。
卢博的眼神涣散,像被抽走了最后一口气。
“你看,妈不想去了。你自己去吧。”
担架被抬走,他想追,却被我一把拽住。
我抬起脚,狠狠踹在他胸口:
“卢博,我们离婚。”
8
离婚手续快得像一阵风。
卢博的账户被梁依海掏空,没剩一分钱。
我提出查婚内财产,他没反对,只低声说:
“追回来的钱,都给你。”
他红着眼看我,声音沙哑:
“丹丹,你能原谅我吗?”
我抬头,指向夜空:
“你问问妈,她会让我原谅你吗?”
他泪流满面,哽咽:
“妈说,你是她最疼的闺女…还说要帮我们带孩子…”
我转过身,背对他的哭声。
“妈说过,离婚后她跟我走。”
“从今往后,她只有我一个女儿。”
离婚证到手那天,警官来了。
他们说,我和其他家属联名起诉卢博和梁依海,法院已受理。
卢博愣了一下,突然转身跑了。
我以为他怕坐牢。
直到一周后,年轻的母亲发来一条新闻。
梁依海被她丈夫保释,笑着走出警局。
卢博蹲在路边,等她出现。
几天后,两人的尸体在荒地被发现,支离破碎,面目全非。
卢博上了通缉令,照片贴满街头。
我握着手机,看着和婆婆的合影。
泪水滴在屏幕上。
这房子里,每一角都有她的影子。
她给我做糖醋排骨,笑着催我多吃。
我生病,她熬夜守着,端来姜汤。
“丹丹,快好起来。妈给你煮粥。”
一闭眼,她就站在那儿,端着碗笑。
我快疯了。
这种折磨持续了两个月。
一天清晨,环卫工在河边发现一具尸体。
卢博喝下自己配的毒气,跳进冰冷的河。
他的脸肿胀变形,像个陌生人。
从那天起,婆婆入我梦的次数少了。
她每次都笑眯眯地问:
“丹丹,你最近忙啥呢?”
我说:
“妈,我回了实验室。净氛的专利,我拿回来了。”
她又问:
“丹丹,你怪妈没教好儿子吗?”
我说:
“妈,你哪来的儿子?你只有我这一个闺女。”
她笑得眼角弯弯:
“对,妈糊涂了。只有你一个。”
白天,我埋头实验,推算净氛的新配方。
晚上,我和死者家属聚在一起。
我们不常说话,只是静静地吃饭、散步。
有时去远方,却从不坐公交车。
日子像流水,静静淌过。
仿佛他们还在身边。